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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婚禮並不如我想像中那樣華麗,卻很莊嚴,我想這應該是梁佐映的意思吧。

而且我猜,他們兩個應該在這件事情上面溝通很久,程知佳就是個小公主,什麼都要最好的、最浪漫的、最夢幻的,而梁佐映...就是一個很實際卻又不失浪漫的男人,很矛盾?我來打個比方好了,別人不都說玫瑰花要送九百九十九朵嗎?當然我也很實際的,從沒奢望過他能送,但是他卻永遠只送一朵,一朵就算了,還是假的,噴過玫瑰花香的假玫瑰,接著他會用漂亮話來唬弄我,說什麼:一朵紅玫瑰的花語是唯一,我的心就一朵玫瑰這麼大,只裝妳一個,妳別怪我不能像別的男人裝得下九百九十九朵會腐爛的玫瑰花,知道嗎?

死的都給他說成活的,突然,那朵布做的玫瑰花看起來遠比真的還順眼多了。

是啊,照他的說法,送九百九十九朵,不就代表心裡有九百九十九個女人?哪有女人會相信那九百九十九個都是自己啊?

所以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年其實超級省的,就憑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把我耍得團團轉,把速食店的漢堡肉當三千塊一客的頂級牛排都是常有的事,就這樣過了好幾年,每天都是簡單平凡的小幸福。

至於他和她是怎麼個相處法,是不是因為有工作了、不是窮學生了,所以奢侈一點,我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

我只想記得那時候雖然兩個人手頭都很緊,梁佐映一個禮拜有六天在打工,有時候還得加班,非常苦難,但是每一次他都不是用物質的東西來打發我,是用那些最真誠的話語來證明我對他有多重要,輕輕訴說著只有我們知道的那微小而確切的幸福。

我只想記得那些。

現在說這些好像有點不洽當,畢竟他要結婚了,而且對象不是我。

但是人總是會在最後好好回憶自己的一生不是嗎?我在我和梁佐映真正的終點回憶那段屬於我們的生命。


開始先是伴郎伴娘的進場,人數不多也不少,總共三對,若是早個幾年,坐在我身邊的祈悠不會坐在這,當然我應該也不會。

那六個人,我一個都不認識,這是不是也在暗示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了呢?

接著是梁佐映,他的出現換來了尖叫聲、口哨聲,他一一回以笑容,那笑容很淺,透露著即將成為一個丈夫的穩重,偶爾和比較要好的朋友對上眼,才會給予比較不一樣的回應。

他和祈悠點了個頭,自始至終,在走過那紅毯的那段時間,一眼也沒看我。

新郎和他的伴郎們一排站在牧師的前方,四個相貌堂堂的男子排在一塊兒煞是好看,梁佐映等待的表情尤其亮眼。

結婚進行曲優雅的響起,那渾厚的琴音,是大提琴,梁佐映最喜歡的樂器,但是他沒什麼學樂器的天份,一直沒有學會,就這點來看他也不是什麼都好。

新娘走進教堂裡的那個畫面我沒有看見,只看見梁佐映的雙眼像亮了起來,我心裡明瞭那一閃即逝的光亮代表什麼。

程知佳披上白紗的模樣很美,我早就知道了,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刺眼。

她臉上止不住的燦爛笑顏對著的是梁佐映,她不像我在電影裡看到的那些即將步入婚姻的女主角們,她們死抓著父親寬厚的手臂,有膽怯、有不確定,她不是,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好穩,好像這段路已經走過千百回一般,這就是她所擁有的自信吧,對於走向她的愛情一直是這樣從容自得、自信滿滿,不會顧及別人的眼光。

我不知道眼睛要放哪裡,當程爸爸將知佳的手交給梁佐映的時候,我低下頭,以為不著痕跡的。

祈悠那雙修長的大手伸過來抓住我的,我反握回去,死抓著,那力道大到我抓著他自己都覺得痛,但是他沒有抽回手,連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
「我,梁佐映,」這是牧師的聲音,「我,梁佐映,」這是梁佐映的聲音。

「願意承認並且接納程知佳為我的合法妻子,」這是牧師說的,「願意承認並且接納程知佳為我的合法妻子,」那是梁佐映說的,但是我聽不到,我的耳朵聽不見,但是心好像聽見了。

陳祈悠在梁佐映還沒開口之前摀住了我的耳朵。

那一瞬間,我好希望克勞德在我身邊,我好希望替我摀住耳朵的人是他,他會用口形告訴我,「不要怕,有我在。」然後我想,我就會真的很安心。

我不是說祈悠不能讓我安心,他已經想得夠多、夠體貼了,只是...

一種不知道哪裡來的〝好希望〞。

程知佳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彎成一條橋,眼角還擒著淚珠。

他們在牧師的允諾下彼此親吻,但是我沒有感覺,他許下誓言的衝擊遠遠超過眼前他們親暱的互動。

 

※我在我們真正的終點回憶那段屬於我們的生命。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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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夢小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